谁为农民撑起医疗保障"伞"

   最近,记者在河北医大五院采访时遇到了被高压电严重烧伤的柴氏俩兄弟。他们不仅皮肤被严重烧伤,而且内脏也受到严重损害。更为不幸的是,在石家庄打工的兄弟俩来自国家级贫困县,他们的家庭将要面对的是超过20万元的治疗费用,同许许多多有病无钱治疗的农民兄弟一样将面临看病难问题。他们该怎么办?请随记者一起关注他们的命运,一起关注农民兄弟的命运,一起关注农村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命运……

         新华网河北频道记者 江山 见习记者 张军民


2002年3月2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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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严重烧伤之后 生活从此改变

   镜头回放:消息很快传到邯郸市大名县万地镇柴纪东、柴纪何兄弟俩的老家,本来就体弱多病的父亲一下子就懵了。最初只是感到痛苦,可随后院方通知老汉需要20万元医药费时,他感到天要塌下来了。本来,他们过着清贫而宁静的日子,但这场变故将彻底改变他们的生活。他将家里仅有的两头猪卖了,再加上家中的积蓄和亲朋的借助,总共才凑了3万余元。大名县是国家级贫困县,在县财政十分紧张的情况下,县政府还是为老汉解决了500元的救助款。
    在医院里,老汉流着泪对记者说:“别看县里给的钱不多,但是县政府能救助我这样一个普通农民,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了。”现在,邻居和亲戚们帮着凑了3万多元的医药费,解了燃眉之急,可是今后该怎么办呢?


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,柴家老小一筹莫展。

    河北省医科大学第五医院烧伤科主任张庆富递给记者一份诊断病历:“兄,柴继东,29岁,6%三度双手、双足电击伤,合并心脏等器官损伤。弟,柴继何,19岁,54%三度全身烧伤,合并休克、心肌损害等多种并发症。”
    跟踪整个事件的河北日报记者周丽给我们介绍了整个事件的过程。灾难的起因缘于一只风筝。大年初五那一天,风和日丽,柴氏兄弟邻居家的小孩高兴地放起了风筝。风筝越飞越高,一不留神,风筝被挂到了不远的高压电线上,小女孩急得直哭。热心的哥哥柴继东见状,忙顺手拿起一跟铝管去挑风筝。可铝管太沉,哥哥一个人拿不动,弟弟急忙上去帮忙。兄弟俩没想到,那顺手拿来的物件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。在那根铝管距高压电线还有一米远的时候,兄弟俩连同铝管一起被强大的电流吸了过去,悲剧就这样在一刹那间发生。
    不省人事的兄弟俩,被邻居送到河北医科大学第五医院。医生发现他们不仅皮肤被严重烧伤,内脏也受到严重损害,立即进行了抢救,分别为他们做了手术。经抢救,哥哥柴继东脱离了生命危险,但面临截肢的命运。弟弟柴继何由于病情过重,至今还未脱离生命危险。
    医生告诉记者,从兄弟俩目前的病情看,他们不仅需要用大量的药物来稳定病情,还需要进行多次手术。医院充分考虑到他们家的困难,凡是能减免的费用都尽量减免了,如每天700元的监护费用、每小时15元的大型烧伤治疗仪使用费等都分文未收。如果正常收费,兄弟俩可能会需要近30万元。医生还说,如果药物跟不上,哥哥柴继东的腿可能会恶化,最终遭到截肢的恶运。弟弟柴继何的身体一旦感染,病情则不好控制,容易引起败血症,会有生命危险。
    在病房里,处于绝望境地的柴家老小失声痛哭。两兄弟是柴家的"顶梁柱",而且柴纪东的爱人还怀有几个月的身孕,他们倒下了,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呢?
    目前,柴家的遭遇已受到河北省一些媒体的广泛关注,人们深表同情。但是他们的遭遇也引起了记者的思考:20世纪80年代以来,由于社会经济结构的深刻变化与合作医疗制度的滑坡,90%左右的农民成为毫无保障的自费医疗群体。如何来保障农民的身心健康,已经成为社会广为关注的一个话题。(左图为石市卫生部门卫生下乡活动中,农民咨询就诊的场面)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赤脚医生风光不再 合作医疗举步维艰

    主持人:面对在城里落难的柴家兄弟,我们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还在地里刨食的农民们。王同芬,辛集市微伯乡镇头村一位行医35年的赤脚医生,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农村卫生工作的见证者,让我们听听他的故事。
    王同芬:18岁那年,我在县里接受了统一的医疗知识培训,在参加过多次实习后,成了村里的赤脚医生,代管村民的医疗基金。记得1965年是第一年实行合作医疗。我们村那时有1876口人,个人每年拿一块二毛钱,大队(村里)拿一块三,村里就这样凑起了3700元钱。这笔基金当时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。凡生病住院的村民,无论老少,都可以报销医药费和手术费。医疗基金用不完的,归到下一年继续使用。那时在医疗保障这个方面,农民和城里人没多大差别。农民有病了,一样有依靠。
    现在,我还靠着当年的那点功底给村民看病。村里人图便宜,愿意到卫生所来看病。村里一共有4个这样的卫生所。我和一个退休大夫是有行医许可证的,听说另两个没有“证"。没“证"的在价格方面还能再优惠点儿,村里人其实倒不太在乎那一张纸片。
   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,但我最害怕的事儿也是家里有人生病。尽管行医多年小有积蓄,但去年和前年家里有两位老人相继生病,前前后后各项花销也有近2万元,这下子在经济上算垮了,以后的生活都不敢想。
    我们村人均3亩多地,每亩地春播小麦,秋播玉米,一年下来纯收入顶多300元,按一家5口计算,土地年收入4500元,一家子一年的开销全要从这里面出。一进医院至少就是几千块钱,再想挣出来就太难了。医院里居高不下的医疗费用,吓退了那些腰包瘪瘪的农民,他们往往只能选择放弃治疗。
    主持人:患了重病对于农民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。因为一场大病,原本殷实的家庭不复存在,原本贫困的更加一贫如洗。原因其实很简单,农民这个占人口绝大多数的阶层,还没有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医疗保障制度,所有的风险只能自己承担。
其实,我国曾在20世纪70年代依托人民公社体制建立起一套农村合作医疗体系,在全国的普及程度达90%以上,曾被舆论评价为"举世无双",开创了发展中国家人口大国较好解决农村卫生问题的典范。当时是以公社为单位开展的农民互助医疗,集体出大头、农民出小头。这一制度有效地解决了多年来难以解决的问题。然而,随着我国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,很多集体经济很难再拿出资金进行投入,这一制度渐渐失去了支撑,它的作用也日益衰退。如河北省保定市仅有涿州市、高碑店市少数经济基础较好的县还在坚持。
    张东升(石家庄市卫生局办公室副主任):目前,全市实行合作医疗的行政村有2581个,占总数的55.3%。但是,由于资金问题,其作用也大多停留在给农民减免个挂号费、少花点钱给孩子打个针什么的。对重大疾病则抗风险能力差,解决不了什么根本问题。有些名存实亡。农民因病返贫、因病致贫的比例能占到贫困户的30%。
    杨恒启(鹿泉市白鹿泉乡土门村卫生所负责人):现在农民看病难已是个普遍问题,我这个卫生所经营还算是好的,但光去年病人就拖欠了我3万多元医药费。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体制改革势在必行 农村医保亟须构建

    主持人:从上述情况不难看出,农民看病难主要是由于农村医疗体制方面存在的问题造成的,当然也有农村经济落后等其他方面的原因。从医疗体制方面来说,农村三级医疗预防保健网,曾经是广大农民防病就医的坚实后盾。但是,在我国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后,其中的乡村两级卫生机构受到了较大的冲击,没有及时建立新的农村医保体制。
    杨金廷(保定市卫生局局长):保定的涿州、高碑店两市是农村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方,他们以农村初保为基础,以合作医疗为保障建起了起点较高、标准规范的农村社区卫生服务保障体系。但是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,我们在医疗保障工作中不能搞一刀切,只能因地制宜地制定政策。
    白士乐(石家庄市卫生局局长):我市在农民医疗保障制度上正在进行新的探索,将对传统的合作医疗制度进行大胆的改革和创新,将在家庭合同保健、大病统筹、单病种保险等多种形式方面开展试点。所谓家庭合同保健,就是以家庭为单位,与乡镇卫生院或村卫生所签订保健合同,农民每年只缴纳很少的费用,由卫生院所定期为农民进行体检和巡诊,做到有病及时发现。所谓大病统筹,主要是解决大病问题。如农民治病花费到一定数额以后,可以由村里报销一定比例。所谓单病种保险,就是以单一病种为主,参加商业保险。(右上图为石家庄市卫生局局长白士乐
    孙士彬(河北省卫生厅厅长):我们已经充分注到了农民卫生医疗保障的问题,并将此项工作作为2002年的最重要的一环来抓。根据国务院《关于农村卫生改革与发展的指导意见》文件精神,我们已经在全省启动了以“健康教育、健康促进、健康保护、健康科研,强化农村初级卫生保健,发展农村社区卫生服务"为主要内容的“农民健康"工程,以此带动农村卫生工作管理体制的改革,探索新形式下加强农村工作的新路子。国家拟于今年上半年出台农村初级卫生保健、乡镇卫生院改革与管理、卫生支农、农村卫生事业补助政策、农民健康保障办法的意见、乡村医生管理办法等八个方面的配套文件,我们卫生厅也会尽力配合有关部门调研,结合河北实际,尽快制定出台我省相关配套文件。(右下图为河北省卫生厅厅长孙士彬)
    主持人:农民是弱势群体,农村医疗保障制度是德政工程、民心工程,是各级党委和政府十分关注的问题。在这方面,广东省已先行迈出了实质性一步。他们实行“农民自筹为主,政府支持为辅,社会适当支持”的农村医保办法,并且以立法的形式来保障农民就医。今年,他们已开始试行,并由省财政每年投入6000万元用于支持该项目的实施。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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